《赣南师大报》
出版时间:2018-05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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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霸王别姬》

小楼东风侧,蝶已悠悠去


作者:政治与法律学院2017级劳动与社会保障专业 范雅轩

“为何你不懂,只要有爱就有痛,有一天你会知道,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。”

一首《当爱已成往事》听了许多年,段小楼与程蝶衣的故事仿佛旧时光里的一段往事,在年迈的录放机咿咿呀呀的声音里斑驳闪过,每一帧都美的像一幅油彩画。

每一个人,有其依附之物。胎儿依附脐带,孩子依附娘亲,人们依附生活。虽则生命相骗太多,含恨的不如意,糊涂一点,也就过去了。生命也是一本戏吧。

折子戏又比演整整的一本戏要好多了。人们总是不耐烦地等着一本戏唱完,中间有太多的烦恼转折。要唱完它,不外因为既已开幕,无法逃躲。如果人人都唱折子戏,只把最精华的,仔细唱一遍,该多美满呀。

帝王将相,才人佳子的故事,诸位听得不少。那些情情义义,恩恩爱爱,卿卿我我,都瑰丽莫名,根本不是人间颜色。
人间,本是抹去了脂粉的脸。

他是虞姬,跟他演对手戏的,自是霸王了。霸王乃是虞姬所依附之物。君王义气尽,贱妾何聊生?当他穷途末路,她也无法成活。

人,生而为活,而这“活”字又有千百种姿态。为钱、为名、为生、为死,活着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。

李碧华同名原著《霸王别姬》所讲述的,是两个对生命下了截然不同定义的人的故事。对于段小楼来说,生命的意义是像常人一样赚钱成家,投机保命,所以他娶了菊仙,所以他出卖了亲人;对于程蝶衣来说,生命的意义全在于戏,所以他人戏不分,所以他从一而终。程蝶衣用生命呈现了一种全新的活法——“不疯魔,不成活”。

“活”是为疯而活,活着活着就成了魔。程蝶衣对京剧,是真的痴狂到了疯魔的程度。“戏痴”“戏迷”“戏疯子”,再多的词语也难以将他定义,却不如说,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就是戏,他的生命早已与京剧之魂融为一体。他不管台下坐着什么人,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,不管这个世界是否下一秒就要毁灭,只要他还活着,他就要唱戏,只有在唱戏,他才确信自己还活着。

这是一个将生命献给艺术的至真至性之人,在无上的艺术面前,一切都显得那么污浊,那么不值一提。什么俗世观念,什么敌我对立,什么阶级斗争,什么命运沉浮,全然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。

梦也好,真也罢;分明也好,迷蒙也罢,怎样高傲或低贱的姿态,最后也都化为一抔黄土、两行清泪。你笑我是戏中人,我却道你看不清。

一生追名逐利,一生融于京戏,到底哪一个是真,哪一个是梦?如果生命的结局注定殊途同归,落幕后的故事无人知晓,又怎能断定活在真中不是梦,活在梦中不是真?人自打出生起,生命的轨迹便已注定,书、工作、成家、传代,这难道不就是一部宏伟巨制的大戏?

只是有时这戏的时间太长,令人忘记身处台上,依着剧本的一举一动,仿佛果真能在岁月中刻下痕迹。然而一朝迎来剧终,几十年光阴弹指逝去,爱恨情仇伴着谢幕灰飞烟灭。谢幕后,观众一如往日散去,仿佛一切从来便不曾存在。然而这些观众前来看戏,本也是他们所演剧本中的一幕啊。

我们叹程蝶衣“人戏不分”,却不知生命原本人戏不分。亘古不变的唯有宇宙,宛如一座无边的戏台,星河是它的布景,无数的故事在这戏台上演,无穷的生命聚来又散去。此刻立于此地的我们,与我们有力的心跳,与和煦的春风,与为一部电影落下的泪,又该属于冥冥中的哪一幕、哪一出呢?

人生,也不过是戏台子上的一方缩影罢了,要不怎么说是“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呢?”我总觉得,在世上走一遭,有些事总需坚持,比如初心、原则,但这世上偏偏是初心易得,原则难守。蝶衣守着他的初心“说好是一辈子,差一年,一个月,一天,一个时辰,都不算一辈子!”最后戏子入画,咫尺天涯。

反观《霸王别姬》这部电影,被称为中国电影史上的巅峰巨制,著名导演陈凯歌的扛鼎之作,它到底好在哪儿?一茬又一茬的影评大师帧帧分析,句句斟酌,却也总觉得有说不到的意犹未尽之感。而大家之所以说再没有一部翻拍能超越93版的《霸王别姬》,大概是因为戏中的蝶衣他确乎不在这个世间了,他真的化作一只蝶,悠悠而去了。

小楼依旧当年貌,而世间再无程蝶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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